錢嗣杰 山東平陰人，著名新聞攝影家。毛澤東、華國鋒隨身專職攝影記者，新華社新聞攝影部中央記者組記者，新華社駐聯(lián)合國攝影記者，新華社新聞攝影部中央新聞組組長兼中央外事攝影協(xié)作小組副組長，新華社駐東京分社攝影記者，新華社攝影部中央新聞記者室高級記者，新華社離退休老干部局黨委副書記等職。
2008年8月31日，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東禮堂莊嚴肅穆，哀樂低回。正廳上方懸掛著黑底白字的橫幅“沉痛悼念華國鋒同志”，橫幅下方是華國鋒的遺像，遺像面露微笑，神情安詳。
在送別華國鋒的人群中，有一位耄耋老者，他就是曾在華國鋒身邊擔任專職攝影師達3年之久的新華社高級記者錢嗣杰。這位老人曾在華國鋒人生最輝煌的歲月與他朝夕相處。8月31日上午，錢嗣杰早早地趕到了八寶山，來為自己所敬重的華國鋒送最后一程。
公墓東禮堂的正中央，華國鋒的遺體安臥在鮮花翠柏叢中，身上覆蓋著鮮紅的中國共產(chǎn)黨黨旗。錢嗣杰在哀樂聲中緩步來到華國鋒的遺體前肅立默哀，含淚向華國鋒的遺體三鞠躬。抬起頭，錢嗣杰環(huán)顧大廳，中共中央、全國人大常委會、國務院、全國政協(xié)、中央軍委、中央和國家機關(guān)以及中央高層領(lǐng)導人敬獻的花圈擺放在靈堂兩側(cè)。于是，錢嗣杰緩緩打開隨時帶的數(shù)碼相機，拍了兩張照片。往事如煙，錢嗣杰不禁憶及自己第一次與華國鋒見面的情景……
『第一次與華國鋒在長沙見面』
1965年4月29日晚，時任新華社記者、毛澤東專職攝影師的錢嗣杰隨毛澤東從武昌到達長沙大托鋪，準備自湖南到江西上井岡山。當時，時任湖南省委書記兼湘潭地委書記的華國鋒同湖南省委領(lǐng)導張平化、王延春等前往大托鋪專線迎接，送往湖南省委旁邊的九所賓館3號樓。此時的華國鋒沒有引起錢嗣杰的過多關(guān)注，只是感覺他有些敦厚。
4月30日晨，華國鋒、汪東興與湖南省公安廳廳長李強等，按照湖南省委的安排一起前往井岡山，沿途為毛澤東上山做相關(guān)準備工作。湖南省委安排華國鋒陪同汪東興打前站，這與毛澤東對華國鋒的長期關(guān)注分不開。
據(jù)華國鋒的秘書曹萬貴說，華國鋒第一次引起毛澤東注意是在1953年。當時湘潭尚未通車，毛澤東專列停在株洲。時任湘潭縣委書記的華國鋒接到通知后，從湘潭趕去向毛澤東匯報湘潭農(nóng)業(yè)互助組等情況。華國鋒對湘潭手工業(yè)、商業(yè)的現(xiàn)狀也比較了解，毛澤東問什么，他紅著臉答什么。毛澤東笑著說：“你這個年輕人還是沉了下去的。要深入群眾，實事求是。”
1955年10月，中共七屆六中（擴大）全會在北京召開，34歲的華國鋒作為列席代表出席了會議。會議休息時，毛澤東向中央其他領(lǐng)導同志介紹華國鋒時說：“這個年輕人是我的父母官，一個老實人。”說得華國鋒滿臉通紅。由于毛澤東的推薦，34歲的華國鋒在中央會議上介紹了湘潭地區(qū)合作化的經(jīng)驗，特別分析了韶山劉秀華互助組發(fā)展為合作社的基本經(jīng)驗和存在問題，受到大會的普遍關(guān)注。
錢嗣杰離休后，每年都要多次到華國鋒家里去看望他。華國鋒比錢嗣杰大7歲，但華國鋒一直喊錢嗣杰“老錢”，而錢嗣杰在華國鋒離職后也一直喊他“華主席”，盡管華國鋒曾對人說過“別再叫我主席，我是老百姓”。晚年華國鋒精神矍鑠，思路清晰，聽力也很好，錢嗣杰曾多次表示帶筆者去采訪華國鋒，了解華國鋒的晚年生活與早期的革命生涯。筆者十分高興，一直在做采訪準備工作，筆者考慮到華國鋒的身體一直很好，沒有過急催促錢老帶筆者前往華府。2007年下半年，筆者提出采訪華國鋒時，得知他在醫(yī)院做白內(nèi)障手術(shù)，于是沒有打擾。事后，為讓他老人家安心養(yǎng)病，沒想到最終失去了與華國鋒面對面采訪的機會。就在他最后一次進醫(yī)院前夕，還以為沒多久出院后即可采訪，可是一切成為了歷史的遺憾。
2008年8月20日12時50分，華國鋒因病醫(yī)治無效，在北京與世長辭，享年87歲。當天下午，錢嗣杰從新華社同事處得知這一噩耗，并從華國鋒的秘書曹萬貴那里得到確認后，他不禁老淚縱橫……
錢嗣杰接受筆者采訪期間，不時地重復這么幾句話：“華主席身體一直很好的，我還盤算著過了暑季再去看看他，給他再拍些照片，也帶你去采訪。眼看立秋了，天氣轉(zhuǎn)涼，可是他卻在這個時候進醫(yī)院了，再也沒有出來。華主席走得太突然了，太突然……”錢嗣杰那顫抖的聲音里寄托著對華國鋒的追思。
錢嗣杰對華國鋒的生平如數(shù)家珍：1971年1月，華國鋒調(diào)國務院工作，任國務院業(yè)務組副組長，之后列席中央政治局會議。1973年8月在十屆一中全會上當選中央政治局委員，協(xié)助周恩來主抓農(nóng)業(yè)。1975年1月任國務院副總理兼公安部部長，同年2月在國務院常務會議上被確定為常務副總理之一。1976年1月8日，周恩來逝世。2月，根據(jù)毛澤東提議，中央政治局通過，華國鋒為國務院代總理，主持中央日常工作。同年4月，根據(jù)毛澤東提議，中央政治局通過，任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國務院總理。10月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一致通過華國鋒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共中央軍委主席，將來提請中央全會追認。
華國鋒出任中共中央主席后不久，錢嗣杰就來到華國鋒身邊，擔任他的專職攝影師。到了華國鋒身邊，錢嗣杰發(fā)現(xiàn)華家子女并不姓“華”，而是姓“蘇”，便有些疑惑不解，后來才漸漸知道：華國鋒本姓“蘇”，單名“鑄”，于1921年2月16日出生在山西省交城縣一個制革工人家庭。在學生時代，他關(guān)心國家的前途和命運，發(fā)憤苦讀，成績優(yōu)異。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他目睹日本侵略者占領(lǐng)家鄉(xiāng)的暴行，立志抗日救國。1938年6月，17歲的他毅然參加山西犧盟會交城抗日游擊隊，從此走上革命道路，同年10月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因為革命工作的需要，改姓名為“華國鋒”，取義于“中華民族抗日救國先鋒”。
華國鋒對身邊工作人員很少談及早期革命經(jīng)歷，錢嗣杰通過其他渠道才慢慢知道。1939年，18歲的華國鋒擔任抗日根據(jù)地晉綏邊區(qū)第八專區(qū)汾陽縣犧盟會特派員，在汾陽的峪道河、開垣莊、鰲坡一帶開展抗日游擊工作。1940年2月，華國鋒受組織委派回家鄉(xiāng)交城縣開展工作，先后任交城縣犧盟會秘書、縣抗日救國聯(lián)合會主任兼分區(qū)農(nóng)民部部長、中共交城縣委宣傳部部長兼抗日救國聯(lián)合會主任。抗戰(zhàn)勝利后，華國鋒歷任交城縣委書記兼武裝大隊政治委員、晉綏八地委組織部副部長、陽曲縣委書記兼地方部隊政治委員，帶領(lǐng)當?shù)剀娒裢愬a山反動政權(quán)進行了頑強斗爭。他在指揮戰(zhàn)斗中，善于采取武裝打擊與政治攻勢相結(jié)合的方式消滅、瓦解敵軍，被中共晉綏分局作為經(jīng)驗推廣。華國鋒在呂梁太原一帶戰(zhàn)斗10多年，人們在很長一段時間習慣稱他為“華政委”。
不過，有的時候，華國鋒在平常同身邊工作人員聊天，或者在接見外賓前夕等候的時間內(nèi)，也聊起過他自己在湖南工作的一些情況。1949年春，華國鋒任中共晉中第一地區(qū)委員會宣傳部部長，隨軍南下。同年8月任湖南湘陰縣委第一任縣委書記兼縣武裝大隊政委，后任湘潭縣委書記，湘潭地委副書記、專員、地委書記。1956年3月調(diào)任湖南省人民委員會文教辦公室主任、湖南省委文教部部長。1957年8月任湖南省委統(tǒng)戰(zhàn)部部長。1958年7月當選為湖南省副省長，主管農(nóng)村工作。1959年9月任湖南省委書記處書記，同年12月任省政協(xié)副主席。1961年，40歲的華國鋒任湖南省委書記兼湘潭地委書記。
“文化大革命”初期，華國鋒受到?jīng)_擊并被批斗。1967年7月以后，任湖南省革命委員會籌備小組副組長、省革命委員會副主任、主任，省革命委員會黨的核心小組副組長、組長。1969年4月，華國鋒率湖南代表團出席黨的九大并當選為中央委員。1970年11月，華國鋒當選湖南省委第一書記，并任省軍區(qū)第一政治委員、省軍區(qū)黨委第一書記。
錢嗣杰清楚，華國鋒在湖南工作20余年，對湖南人民懷有深厚感情。他以身作則，與干部群眾同甘共苦、艱辛創(chuàng)業(yè)，為改變湖南面貌、造福三湘人民付出了心血和汗水，對湖南的工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和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發(fā)揮了重要作用。由此，他被毛澤東評價為“講老實話，是老實人”。
『用鏡頭記錄特殊年份的歷史印記』
作為華國鋒的專職攝影師，3年內(nèi)錢嗣杰無數(shù)次跟隨華國鋒視察、講話、談話、出訪、會見、慰問，見證了一系列重大歷史事件中華國鋒的主要活動，用鏡頭記錄了特殊年份的歷史印記。
1977年4月17日，大慶油田朔風呼嘯，大雪紛飛。高聳的鉆塔上紅旗漫卷，油井星羅棋布，管道密如蛛網(wǎng)，油流奔騰不息。錢嗣杰又跟隨華國鋒冒著大雪，看油井，登鉆臺，下車間，進倉庫，走訪工農(nóng)新村，深入職工宿舍和廚房，看望大慶廣大工人、干部、科技人員和他們的家屬。當華國鋒來到供應指揮部一大隊配件倉庫視察庫房管理工作時，23歲的蒙古族姑娘齊莉莉激動地握住他的手，高興得喜淚直流。當聽說青年保管員齊莉莉熱愛本職工作，勤學苦練基本功，被人們稱做“活賬本”時，華國鋒示意讓齊莉莉表演。
齊莉莉聽罷，立即戴上技術(shù)練兵專用的眼罩，把雙眼蒙住，接受特別的“考試”。此時，錢嗣杰迅速打開相機蓋，尋找角度拍攝。華國鋒翻看賬本，請齊莉莉去找25號貨位上的292型號的器材。錢嗣杰只見齊莉莉從高大寬敞的庫房中央轉(zhuǎn)身向東走去，雙目“失明”的她，神態(tài)鎮(zhèn)定，腳步平穩(wěn)，自如地穿過一個又一個料架，徑直來到東頭左邊的25號貨位處，就像睜著眼睛拿東西那樣，伸手取出292型號的連桿軸承，并熟練地把掛在這項料下面的料簽摘下來，同連桿軸承一起送到了華國鋒面前。華國鋒十分高興，對齊莉莉說：“你很了不起，向你學習。”齊莉莉既興奮也緊張，連連說：“向首長學習，向首長致敬！”這時，錢嗣杰搶拍了幾張現(xiàn)場照片。
4月19日，華國鋒冒著大風，到百里外的大慶新油區(qū)會戰(zhàn)最前線，看望“鐵人”王進喜曾領(lǐng)導過的鋼鐵一二○五鉆井隊，同時看望鋼鐵一二○二鉆井隊等單位的工人。有鉆工向華國鋒送大慶鉆井紀念章，有代表向華國鋒送決心書和一截巖心，有工人給華國鋒戴安全帽，錢嗣杰抓拍了一個個激動的瞬間。華國鋒在考察過程中，對每一個班組、每一道工序都看得非常仔細，邊看邊問。結(jié)束視察時，已是星斗滿天，燈火齊放。
4月21日，天氣晴朗，春光和煦。這天上午11時50分，華國鋒乘火車來到哈爾濱。盡管錢嗣杰有些疲憊，但看到華國鋒下車后沒有休息就在住地接見黑龍江省委常委，隨后又聽取外交部同志的工作匯報，周密細致地安排外事活動，十分感動。黑龍江省委常委會議至次日凌晨3時55分才結(jié)束。當其他工作人員從夢鄉(xiāng)里醒來，準備開始新的工作時，華國鋒才稍事休息。
4月22日下午，華國鋒接見了黑龍江省委、省革委會、省軍區(qū)、駐軍、哈爾濱市、松花江地區(qū)、省直各部門、哈爾濱鐵路局、大專院校負責同志以及華國鋒住地工作人員，并同他們一起合影。接著，他視察了哈爾濱防空工程和哈爾濱市南崗區(qū)、道外區(qū)、道里區(qū)、動力區(qū)、香坊區(qū)，并考察了哈爾濱汽輪機廠等。錢嗣杰看到華國鋒所到之處，廣大群眾歡呼雀躍，華國鋒微笑著不斷地向群眾招手致意。
一天晚上，華國鋒脫下襯衣，警衛(wèi)員拿出房間，被所下榻的北京大廈服務員鄭玉珍看見，強行要了下來，送洗衣間洗。負責取衣服的同志看到襯衣領(lǐng)已經(jīng)打了補丁，袖口也磨得麻花了，心里很不平靜……
華國鋒艱苦樸素、謙虛和藹、平易近人，處處事事都為身邊工作人員做出榜樣。在離開哈爾濱時，他知道黑龍江的同志沒有收伙食費，就囑咐身邊的同志按規(guī)定交錢和糧票，讓黑龍江的同志帶給住地服務員。
24日至25日，華國鋒到遼寧視察，在沈陽接見了遼寧省、沈陽市的黨政負責同志和沈陽部隊、遼寧省軍區(qū)以及駐遼寧陸海空三軍的負責同志。26日，到河北唐山視察，并在抗震救災先進集體、先進個人代表大會上講話。期間，華國鋒深入到災區(qū)群眾的窩棚里，熱情慰問，向災區(qū)群眾轉(zhuǎn)達黨中央的親切關(guān)懷，并鼓勵災區(qū)廣大干部和群眾發(fā)揚人定勝天的革命精神，戰(zhàn)勝困難，重建家園，妥善安排生活。錢嗣杰緊跟其后，一一見證。
4月27日，剛返京不久的華國鋒到機場迎接來訪的緬甸聯(lián)邦社會主義共和國總統(tǒng)兼國務委員主席吳奈溫和夫人一行，陪同檢閱中國人民解放軍陸海空三軍儀仗隊。
錢嗣杰作為專職攝影師曾多次隨華國鋒出訪。1978年5月4日上午，華國鋒應邀前往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進行正式友好訪問。隨行人員有國務院副總理、中共中央對外聯(lián)絡(luò)部部長耿飚，國務院副總理、對外經(jīng)濟聯(lián)絡(luò)部部長陳慕華，外交部部長黃華，中共中央對外聯(lián)絡(luò)部副部長申健，中共中央辦公廳副主任張耀祠，中國駐朝鮮大使呂志先等，錢嗣杰作為中國代表團成員前往。
專列于次日11時50分抵達平壤時，受到幾十萬手持艷麗花束的朝鮮人民的熱烈歡迎。朝鮮勞動黨總書記、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主席金日成笑容滿面地來到站臺，歡迎華國鋒一行。
5月10日，華國鋒圓滿結(jié)束對朝鮮的訪問，乘專車離開平壤回國。11日上午，錢嗣杰看到《人民日報》發(fā)表的社論《中朝友誼史上的新的里程碑》，在翻閱一個星期來的各大報紙時，看到上面刊用了自己所拍攝的大量傳真照片，多在頭版顯要位置刊發(fā)。
同年8月14日起，錢嗣杰隨華國鋒所率中國代表團先后到羅馬尼亞和南斯拉夫、伊朗等訪問，經(jīng)新疆回北京。1979年10月12日起，又隨華國鋒前往法國、德意志聯(lián)邦共和國、英國和意大利進行國事訪問……
當年，有關(guān)華國鋒的外事活動照片主要是錢嗣杰拍攝的。錢嗣杰發(fā)現(xiàn)華國鋒的照片特別好拍，因為他特別愛笑，鏡頭捕捉到的都是他的笑容。有時候外事活動或會議結(jié)束時，華國鋒常常會突然操著山西口音說：“老錢你累不累？”盡管平時在一起沒有什么距離感，但此時錢嗣杰還是有些受寵若驚！
『專職攝影師眼里的晚年華國鋒』
1980年9月，華國鋒不再兼任國務院總理職務。1981年6月，在十一屆六中全會上，他辭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軍委主席職務。至此，華國鋒正式離開權(quán)力核心。
錢嗣杰已于1979年底離開華國鋒回到新華社攝影部工作。不過，錢嗣杰認為從政治上來看，華國鋒當年不可能擺脫毛澤東時代的模式與影響。但華國鋒在錢嗣杰等身邊工作人員印象里是一個“老實人”、一個“好人”。華國鋒黨性原則強，始終以黨的事業(yè)為重，重視調(diào)查研究，工作深入細致，慈祥和藹，為人寬厚，平易近人，言談樸實平和風趣，關(guān)心同志，愛護干部，謙虛謹慎，生活儉樸，一直保持著共產(chǎn)黨員的政治本色，所有這些都感動著錢嗣杰等工作人員。
特別是在1976年那個多事之秋，幾位黨和國家主要領(lǐng)導人相繼逝世后，華國鋒和葉劍英、李先念等黨和國家領(lǐng)導人一道，采取斷然措施，一舉粉碎“四人幫”，挽救了黨，挽救了社會主義事業(yè)，為黨和國家事業(yè)的發(fā)展翻開了新的一頁。華國鋒在這場關(guān)系黨和國家命運的斗爭中起了決定性作用。
錢嗣杰回憶說：“其實自1976年4月，他被毛主席提議任國務院總理時，我就在開始為他拍照，只不過他當上黨的中央主席后成為專職攝影師而已。給我的印象，在粉碎‘四人幫’的那段時間，他每有事拿不準，經(jīng)常找葉劍英、李先念，一起交流看法、溝通思想。”
華國鋒很少回家鄉(xiāng)。1947年，他在山西陽曲縣擔任縣委書記時，曾抽空回去過一趟。1995年，他偕夫人回了一趟交城，看了看他們年輕時參加革命戰(zhàn)斗的地方。家鄉(xiāng)人的熱情接待，讓華國鋒心里很不安。為了不給地方添麻煩，此后他再沒有回去過。
2007年底，錢嗣杰如往常一樣去看望華國鋒。那次，錢嗣杰還帶了一位年輕記者。期間，華國鋒囑咐那位年輕人：“記者從事的工作，是我黨一項重要的工作，年輕人更要好好努力，向你們的新聞老前輩錢嗣杰學習，能像戰(zhàn)士一樣敢打新聞硬仗。”
那天，華國鋒興致很高。錢嗣杰情不自禁地拿出相機，抓拍到一張他坐在沙發(fā)上微笑著說話的鏡頭。錢嗣杰沒想到，這是自己給華國鋒生前所拍的最后一張照片。
2008年8月8日晚，第29屆奧運會的圣火燃亮北京的星空，五星紅旗、五環(huán)旗在中國國家體育場冉冉升起。奧林匹克運動第一次將盛典的舞臺搭建在這東方的沃土。13億中國人第一次在自己的家園唱響團結(jié)、友誼、和平的奧運之歌。華國鋒非常關(guān)心北京奧運會，認為奧運會來到擁有世界1/5人口的中國，意義非凡。他原來打算去國家體育場現(xiàn)場看北京奧運會開幕式，工作人員也早已幫他買好票，他等待著與中國百姓在家門口一起分享奧林匹克的魅力和歡樂。沒想到他最后的心愿成了遺愿，就在開幕式前幾天因病住院，再也沒能回家。每每想起這件事，錢嗣杰難過得淚流滿面。
華國鋒平時出門很少，但一年中有兩天是一定要出去的，那就是毛澤東的誕辰（12月26日）和忌日（9月9日）。每年的這兩天，作為毛澤東生前的專職攝影師錢嗣杰也會到毛主席紀念堂瞻仰毛澤東遺容。期間，錢嗣杰總會看到華國鋒帶著家屬和工作人員也到了。
2007年12月26日，86歲的華國鋒帶家人去毛主席紀念堂瞻仰主席遺容，這是他最后一次公開露面。毛澤東逝世后，毛澤東原警衛(wèi)隊長陳長江在1977年負責保衛(wèi)過華國鋒參加大慶會議和出訪朝鮮的警衛(wèi)工作，幾乎每年這個時候都在毛主席紀念堂門前等華國鋒。陳長江回憶說：“在毛主席塑像前，華老每次都恭恭敬敬，莊嚴地給大家喊口令：‘向偉大領(lǐng)袖毛主席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然而，令錢嗣杰、陳長江等老人感慨萬千的是，他們卻在2008年8月31日站在了華國鋒的靈堂前。還有幾天就是9月9日了，可是他們再也聽不到華老喊的口令了…
斯人已逝，風范長存。新華社所發(fā)的電訊通稿《華國鋒同志生平》，給予很高的評價：華國鋒同志“和葉劍英等同志代表中央政治局，執(zhí)行黨和人民的意志，采取斷然措施，一舉粉碎“四人幫”，挽救了黨，挽救了社會主義事業(yè)，黨和國家事業(yè)的發(fā)展翻開了新的一頁”，“黨和人民不會忘記他作出的重要貢獻”，“在領(lǐng)導揭批‘四人幫’和動員全黨全國各族人民建設(shè)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強國方面作出了很大努力”，“他的品格和風范，受到人民群眾的廣泛贊譽”。華國鋒告別政壇多年，生前心態(tài)非常低調(diào)，他一直以平民身份、平和心態(tài)、平淡生活的境界安度晚年，給世人留下了一段平淡而不失傳奇的佳話。■
（該文摘自《黨史文苑》2009年15期）